贊美還是詛咒散文

　　贊美還是詛咒

　　面北。佇立樓窗前。

　　昏濁、旋暈。九萬里鯤鵬怒展垂天之翼，掀起漫天的風塵，淹沒了城池，遮擋了望眼。

　　野馬矣，塵埃矣？不安分的沙塵，馭風而行。每一粒沙塵——曾經(jīng)是一片綠葉、一瓣山花或者一株剛剛拱出壟溝的幼芽；風塵中的氣息，隱約還在飄逸五谷的芳香。仿佛聽到昏黃深處誰在呼喚。

　　——樓蘭、樓蘭，我是你的生命，是你的水，是你不死的香魂。

　　塵埃矣，野馬矣？天馬行空，浩浩蕩蕩的馬隊踏碎了日頭，迎親還是征伐？蒼茫大漠，千古的`奧秘等待探尋者的步履，千古傳奇凝固成木乃伊仍以原生的姿態(tài)，向南、向北、向左、向右極力張望。

　　——樓蘭、樓蘭，我是你的王子，是你的夢，是你千年的寂寞。

　　我該贊美還是詛咒？我欽佩大漠的意志，欽佩大漠對生命的渴求、對夢想不折不扣的追尋；畢竟我更愛三月湛藍的天空、明媚的春光、恬靜的笑臉……我細致地辨聽著風聲。

　　——樓蘭、樓蘭，你該明白，你該記住，我是你千年的心痛！

　　西行……

　　熱病之中做西行之夢，跋涉于死亡之海。

　　焦渴。天地昏黃，唇口裂血。渴望地平線緩緩呈現(xiàn)一幅剪影，遙遠的風聲隱約傳來清冽的駝鈴。

　　不善游泳的我，相對于碧浪淘天的大海，這蒼茫沙海尚有泅渡的可能，生命的本能促使我在八萬里長風的波峰浪谷間搏擊奮爭——只要一息尚存。

　　生命對于水的渴望，如同沙漠對生命的渴求一波一波向廣深處綿延、擴展。忽然間，眼前蠶翼般飄忽、夢影般搖曳，堅忍、剛勁，一蓬蓬芨芨草在寥落之中展現(xiàn)傲然微笑姿容。

　　于是，我以綠色的葉汁解渴；于是我以雙手掘井。

　　一具骸骨。一個長衫零落成短褐的勇者駭然立于我的面前，自言西行第一人，雖然他沒有成功，雖然青史未曾留名；然而，他說他已經(jīng)知足——當后來者踏著他的足跡，踩過他的尸骨一步一步向前邁進。

　　眼前映現(xiàn)漢使張騫疲憊的馬隊，玄藏法師踽踽獨行的背影；駝鈴金黃金黃的聲音，使大漠一次又一次從昏睡之中覺醒，重新感受時空的概念。

　　時空之間流動的絲綢——夢中飄逸的通天之路。

　　勇者舞劍，寒光起處清泉奔涌。

　　陽關入口，故人與我重又執(zhí)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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