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汴河曲》李益唐詩鑒賞

　　汴河曲

　　李益

　　汴水東流無限春，

　　隋家宮闕已成塵。

　　行人莫上長堤望，

　　風起楊花愁殺人。

　　李益詩鑒賞

　　懷古詩多從眼前歷史遺跡起興，以今昔盛衰立意，在抒寫歷史滄桑感之中寄寓某種現(xiàn)實感慨。該篇即為典型的詩例。題內(nèi)“汴河”，指隋煬帝開鑿的通濟渠。當年煬帝為了冶游享樂，先后發(fā)民工百余萬開通運河，沿堤植柳，并在汴水之濱建造了豪華的行宮。

　　詩人的吊古傷今之情，歷史滄桑之感，就是從眼前這條耗盡民膏，成為亡隋歷史見證的汴河發(fā)興的。

　　開頭兩句以汴水長流與隋宮化塵作鮮明對照。汴水悠悠東流的形象，本來就容易引發(fā)對悠悠時間之流的聯(lián)想，綴以“無限春”，更使這條流貫無數(shù)春秋的汴水，帶上某種象征色彩，而且喚起汴水兩岸春色無限的聯(lián)想；而象征著隋代腐朽統(tǒng)治和豪奢生活的隋宮，卻已荒廢頹敗，只剩下斷井頹垣供人憑吊了。兩相比照，正見出自然永恒、人世滄桑、豪華如煙、歷史無情。而隱含在這種歷史滄桑感中的深層意蘊，則正如劉禹錫《臺城》所說：“萬戶千門成野草，只緣一曲《后庭花》�！�

　　末兩句轉從隋堤楊柳抒發(fā)感慨。柳絮春風，飄飛如雪，原是駘蕩春光的.標志，但眼前這汴堤楊柳，卻聯(lián)結著隋代的興亡，歷史的滄桑，不免惹人欷歔慨嘆。當年煬帝沿堤植柳，本為南游裝點風光，到頭來它卻成了荒淫亡國的歷史見證。那隨風飄蕩的楊花，在懷著歷史滄桑感的詩人眼里，仿佛是隋代豪華消逝的象征（楊花與楊隋構成一種意念上的關系，容易使人產(chǎn)生由彼及此的聯(lián)想）。不過更使人感懷不已的，或許是這樣的現(xiàn)實；盡管隋鑒不遠，覆轍在前，但當代統(tǒng)治者卻并沒有人從亡隋歷史中汲取教訓。在“行人莫上長堤望，風起楊花愁殺人”這種強烈深沉的感傷中，分明隱現(xiàn)著衰頹時世的面影？

　　懷古與詠史，性質相近易混。但詠史多因事興感，重在寓歷史鑒戒之意；懷古則多因跡起情，重在抒歷史滄桑之慨。前者實而后者虛。將李益這首詩跟題材相近的李商隱《隋宮》七絕略作對照，便不難看出二者的差異�！端鍖m》抓住“春風舉國裁宮錦，半作障泥半作帆”這一典型事例，表現(xiàn)南游的奢靡浪費，從而寓含奢淫覆國之戒；《汴河曲》則只就汴水、隋宮、長堤、柳樹等帶有滄桑感的物象虛加點染詠嘆，抒發(fā)今昔盛衰之慨，吊古傷今之情。借用杜詩來概括，可謂一則“舉隅見煩費”，一則“引古惜興亡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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