繁茂下的孤獨散文

　　國慶前大半個月的時候就訂好了火車票，趕在這一年僅有的幾天假期回老家看看。

　　早前爸爸在電話里的一句“你也不回來看看我們”，聲音低沉，略帶些許抱怨，更多包含思念的欲言又止。讓我一時語塞，拿著電話，深深低下剛才還在說笑的臉。當(dāng)晚就決定要回家去……

　　和以往不同，現(xiàn)在回家并沒有太多的激動和向往。這可能也和自己在外生活失意心無他想有關(guān)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常年在外，雖遠離老家但也早已習(xí)慣如此。心里最多的牽掛就是家里的人，在家最大的期盼是他鄉(xiāng)的工作。

　　火車越來越接近老家的站點，我很程式的整理行李。旁邊的人都投來羨慕的眼光，不無哀怨說道我們還要多少多少時間到。我總是報以禮貌性的微笑，大家情緒不同，他們的心情也是很可以理解。

　　下了車，全身感受著初秋的涼氣，還是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。還是老樣子，都沒怎么變。出站口出租車師傅，飯店旅館老板熟悉的攬客的叫喚聲，親友見面的激動的說笑聲，鄉(xiāng)音不改，味道仍在……不管隔了多久，距離多遠，總是在這一刻毫無征兆的融化進了這個氛圍中……

　　沿著再熟悉不過的馬路一直走到搭車的地方，上車找座位給錢說到哪里。一路上聽著家長里短，個個聲音很大。要是在工作的地方都要被其他乘客嫌棄死，我一邊享受著鄉(xiāng)音濃濃的味道，一邊看著窗外一個個過去的房子，樹，人，品味著回憶。不知不覺間，到了地方。

　　下車沿著這條平整的鄉(xiāng)村水泥路，兩邊是黃燦燦的稻谷的大片田地，在陽光下更顯得金碧輝煌，色彩濃烈，迎著風(fēng)能問到混合著青草和水塘的味道，這一路吸進的尾氣被清洗的干干凈凈。白墻黑瓦的村莊很協(xié)調(diào)的被安放在田野的各個角落，綠樹環(huán)繞，池塘相連。和工作的城市相比，這是另外一個世界：緩慢，悠閑卻也寂寞。

　　晃悠悠邁著發(fā)呆的步子，一路走一路瞎想。不遠處的那一片白色兩側(cè)小樓的村子，就到了我生長的地方了。人說近鄉(xiāng)情怯，我也不知道這怯在哪里，站在那里巴巴的發(fā)了會兒呆。

　　遠處看我們的村子不小，從頭到尾，足有百戶。其實這兩年已經(jīng)搬走很多，剩下的大多是老人和讀書的小孩。走進家門都沒有看見多少人，之前還有點怕見面要寒暄一大堆的不適應(yīng)，只剩下老母親見到我輕輕的一句：回來了……臉上和眼睛里卻已經(jīng)流露出了說不完的話。

　　放下東西，忙跑進廚房看著她認真的準(zhǔn)備飯菜，一邊和她聊著。一下子開懷大笑，一下子又滿臉愁容。難得回家，好的不好的，自己家里還是外面的都說的有滋有味。坐在土灶前，看著燃燒的柴火，手里的鐵釬被熟練的撥弄使喚，突然覺得這才是生活本來的樣子。

　　黑夜來臨，點亮燈火。稀稀拉拉歸來的人。我端著飯碗蹲在門口，打量著再熟悉不過的場景，心面反倒不如這碗里的飯菜溫?zé)�。和爸媽閑扯起來。

　　“是不是又有人搬走了，這晚上也沒多少人家亮燈�。　�

　　“是啊，你們這些年輕的都出去打工，回來的也基本上到市區(qū)買房子住了，除了老人家和小家伙，還有誰原因往農(nóng)村跑��！”

　　“那今年我們村有去世的老人家嗎，我回來的一路上也沒有看到多少�！�

　　“有倒是有，老人年紀(jì)大了，去世也很正常�！�

　　老爸突然提高一個聲調(diào)“對了，明天你二姨家的表哥擺喬遷酒，正好放假你回來了，和你媽都去下”。老媽也是很有興致的說著這個事情。要不是她說外婆也會一起過去，我是真的不想去那種人多的地方，見面就笑呵呵的。

　　第二天大清早就起床，老媽說和大姨一家一起去，先到表哥家的新房去坐坐，路有點遠，起早點不耽誤事。一大群人七找八找的總算是到了市里表哥的家。房子在十四樓，高層，裝修的也很漂亮。這幾年表哥表嫂上海打工掙了些錢，回鄉(xiāng)置業(yè)，也算是臉面榮光吧。只是我很奇怪的是，他自己老家的樓房建的也很漂亮，差不多算得上鄉(xiāng)村別墅了，為什么還要貸款在市區(qū)買房安家。和他一樣的，還有我好幾個表哥表姐。我們這個城市只能算得上三四線，不大。吃飯的時候我心理算了下，現(xiàn)在市區(qū)的東南西北四個角落里都有我家的親戚，同學(xué)朋友。說不定哪天在大街上就碰到了。想想以前交通還沒有那么方便，大家隔得遠的時候見個面還真不是那么容易，現(xiàn)在反倒近了之后沒有那種走親戚的熱烈期盼和念想了。

　　酒席間，大家有說有笑。談的最多的就是哪里哪里的房子買的好，多少錢，像磚家似的預(yù)測以后的`漲跌走勢，破有種分析股票大盤的大師風(fēng)范。看見我，問的最多的也是你什么時候買房子，要在哪里，裝修要怎么怎么搞。我家不是有錢的那種，被問到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尷尬的。畢竟商品房的價格對我們普通的農(nóng)村家庭來說并不輕松。也是每當(dāng)此時，我看老父母的眼神里更添了蒼老的憂郁。

　　回去的路上，望著稻田水塘和村莊，我和媽說：其實農(nóng)村挺好的，我真的很喜歡呆在這里，不想搬走。

　　媽臉上無奈的笑笑：有的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可以的……更多的話就在兩個人默默的行走間沉默下去。

　　放眼望去到處勃勃生機的大樹撐開的綠色，金色稻田散發(fā)的希望的清香，水塘里游動的生命。想想生活本來的樣子不就是這樣嗎？簡單，舒適卻又每天充實自在。這里的天地廣闊，人物有情，也有更多更深關(guān)于泥土的回憶……

　　每處被繁茂的團團好似西蘭花的綠意包裹起來的村莊，里面更好像是快撐不住的要哭泣，隨時可能崩潰，忍住的心疼卻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�；ㄩ_花落四季仍在，稻谷種收還有幾年？孤獨與繁茂共生，人能否常在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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