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鋤散文

　　前幾天天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夾雪，給初春的麥田灑滿了甘露，久旱的麥苗貪婪的吸吮著雨水，農(nóng)人笑哈哈的三人一堆，五人一群，閑聊的、丟方的、下棋的，嬉笑打鬧的，還有議論今年收成的。

　　老天爺挺干脆的，下了一天一夜，第二天早上又陽光明媚，初春的`太陽溫柔的照射著大地，金黃色的迎春花開滿了塄口坡邊。搭眼一看，不高的麥苗頭上頂著晶瑩的露珠，好似一串串珍珠瑪惱，煞是好看。

　　雨后閑著無事，我騎上摩托車，綁上小鋤，去十多里外的山地鋤草。說是鋤草，倒不如說是看看麥子的長勢。我清楚的知道，每年給麥田打的除草劑，百分之九十多是沒有雜草的，包括最難纏的節(jié)節(jié)麥、燕麥，也有專殺它的藥品。

　　走到麥田一看，雖還不到農(nóng)歷二月，一片片翠綠的麥苗，好像一塊塊綠色的地毯，均勻地鋪在大地上。此處雖屬半山區(qū)，前年國家坡地改造，動用了一百多臺推土機、鏟車、挖掘機，花了三個多月時間，平整了三個村近千畝凹凸不平的山地。

　　麥苗在平平整整的土地上躺著，舒服地伸著懶腰，不亞于躺在席夢思床上貪玩的孩子。大田塊里無一根雜草，偶爾在塄邊發(fā)現(xiàn)幾個，順便鋤鋤。五畝多地，用不到一個小時就轉(zhuǎn)看完了。最后我坐在麥地邊歇息一會兒，放眼望去，成片成片的麥田，一往無際。我想這麥田如果用人工鋤草，恐怕得幾個月，花費的勞力無法計算，

　　兒時我隨母鋤草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，那時人們把二三月鋤草叫春鋤，也無除草劑，更無什么打藥機，正月十五一過，隊長就安排人鋤地，男人、精壯勞力大部分都出外打工。有些上山植樹，有些村上蓋房，有些派去搞水利工程，剩下的都是婦女和老弱病殘的人，還有從學(xué)校回來的半大孩子，這些人一般都由婦女隊長帶著，一天三晌鋤地，有人戲稱“鋤草專業(yè)隊”。

　　那時我中學(xué)剛畢業(yè)，正碰上高中停招，回來后就跟上媽媽參加隊里的鋤草。記得第一次鋤草，媽媽就教我，鋤草要前腿弓，后腿直，鋤把握緊，約五、六步就要倒換一次姿勢。由于我不會撐握要領(lǐng)，一天下來，手掌磨了兩個大血泡，腿和腰像壞了一樣疼痛。晚上媽媽心痛地拉著我的手，貼在她的臉上傷心地掉著眼淚，說啥也不讓我再去鋤地。
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媽媽扛上鋤下地了，臨走給我安排了不少活，無非是打掃一下院子，收拾一下屋子，看著雞別把蛋下到鄰家等等。她目的就是不讓我下地鋤草。

　　媽媽走后約十多分鐘，我急急找了雙爛手套，套在媽媽給我包扎的手上，急匆匆拿上鋤跑到了地頭，她們已經(jīng)向前鋤了二、三十米了。十多個人一字兒排開，真像天上飛來的大雁，人們在麥田里邊鋤邊嬉鬧著。媽媽一看我來了，嗔怪的瞪了我一眼，也不好說什么，讓我在她旁邊鋤，并小聲對我說，“你少鋤些，給媽多留點，看把我娃手弄痛的�！眿D女隊長是我二姨，她望著我笑了笶，也沒說什么。

　　那時地里麥稀稀拉拉的，枯黃干瘦，像一個個多病的老頭，而雜草不知為什么，體壯肥胖，按農(nóng)人說法，草把麥咬壞了，一天鋤下來，十多個人鋤不了多少畝，草比麥好。

　　鋤草看起來不費多大勁兒，但也不是個輕省活，婦女們雖然談笑風(fēng)生，但鋤地卻都很認真。婦女隊長偶爾回過頭來撿查一下，看誰除的干凈又不傷麥子，批評一下沒有鋤干凈的婦女。那時候人都忙，加之吃糧緊張，毎個婦女鋤草時系個圍裙，或斜背個布褡褡，撿大野菜彎腰拾上幾個，好回去下在鍋里或蒸些野菜麥飯。

　　隊長規(guī)定鋤地婦女不準帶圍裙和布褡褡，不準拾野菜，擔心影響鋤地質(zhì)量和進度，但婦女們卻都偷偷地帶來了。婦女隊長也就睜一只眼，閉一只眼，讓她們多少拾點回家給孩子老人吃。每當休息時，婦女們就像瘋了一樣，滿地尋找著能吃的野菜。我也跟在媽媽的后面，時不時拔上一把，媽媽一見，忙喊：“我娃歇一下，別累壞了，晚上回去給我娃蒸麥飯吃�！�

　　那年我跟著這個“鋤草專業(yè)隊，”從正月十五開始，一直忙到農(nóng)歷三月谷雨，還沒鋤完草，麥高了，不好下鋤，我就和媽媽、婦女隊長和十多個“鋤草專業(yè)隊”成員，在麥田里拔草，一直拔到麥穂出來了，才勉強拔完。

　　突然，一只兔從麥田里“嗖”地竄了出來，躍上了山間小路，著實嚇了我一大跳，也打斷了我的思路。我想現(xiàn)在社會發(fā)展了，科技發(fā)達了，這一片片麥田如果再用人工鋤草，不知要鋤到猴年馬月了。

　　我看完麥子，再次綁上鋤頭，騎上摩托車高興的回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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